今天晚上跑完步回來,洗了個澡,就去通化夜市吃鐵板燒。
事實上這是我這禮拜第三次去,每回去都是一個人。
我想著,與其要在吳興街心不甘情不願地吃那種毀壞味蕾,還得花一百塊的蒙古烤肉飯,
寧願多補五十塊錢,去吃兩菜一肉一湯飲料隨你喝的鐵板燒。
有的時候一個人走進這種店需要勇氣,
尤其一個禮拜裏面一而再再而三地走進去。
不知怎麼,我覺得對一個沒有賺錢能力的學生來說,一百五十塊錢應該是筆龐大的數目。
偶一食之可以,三天兩頭往那邊跑,心裡總覺得愧疚。
因為一個人的座位很好安排,人聲杳雜中,我安然坐下。
旁邊坐了三個看起來約莫二十六、七歲的上班族,看他們的衣著裝扮,
很容易讓我聯想到有為青年這一類的形容詞。
可是一頓飯下來,他們關心的話題始終在綜藝節目的魔術內容跟網路的搞笑影片上打轉。
我的眉頭皺了一下,彷彿看到一面白牆,繞到旁邊一看,才發現這牆是用紙糊的。
背後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光鮮亮麗的衣著底下,年輕正盛的風華底下,原來什麼都沒有。
只有一張言語乏味的口,和一顆扁小如豆的腦子。
以前台南的大馬路邊常常有小販,沿著馬路,掛起一長排廉價顏料所繪製出來的風景畫。
千篇一律的筆法,永不下雨的晴空,和始終放不了假的彩虹。
天的顏色,是不加以調色就直接用顏料掃上去的藍,
搭上看似壯闊的瀑布,沒有層次的綠樹,彷彿穿著制服的軍人在檢閱場上一字站開。
每次經過都不願多看,看了只讓自己覺得難過。
俗不可耐,沒有思想的畫,如何去提及畫中的自我?
失去格調的畫匠在想像中構築了這麼多沒有意義的作品,毫無尊嚴的拿到馬路上來兜售。
更令人莞爾的是,我曾看到那些風景畫怵目驚心的掛在客廳最顯要的位置。
坐在正冒著白煙的桌前,青菜發出吱吱的叫聲,我惶惶陷入沉思。
那些廉價的油畫中,是不是也有他們的期望,他們的夢?
而夢如果是那樣遙不可及,那麼畫一些比較貼近自己生活的事物,是不是比較能引起共鳴?
畫這幅畫的人根本沒有去過,買這幅畫的人也去不了。顯露出一種驚人的愚蠢。
看著身邊的三個年輕人,
我突然想起哪些在路旁排排站著的畫,沒有一點生命的深度。
可這樣也還是可以過日子。
他們給我一種感覺是,他們在參加一個旅行團:照著規定的路線,規定的時間,去執行他們的旅程。
該結婚的時候就去結婚,該有孩子的時候就生孩子。
回家就是看綜藝節目呵呵笑,上網就是打B跟看搞笑youtube。
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不用大腦,不需憂煩。
就好像上車一定要睡覺,下車一定要尿尿,一切本該如此,而且必須如此。
人生如果是一趟旅行,有的人會在某些時刻,選擇一個人走過無人穿越的小徑,
深入省思在這趟旅途中發生的事,以此竊得生命的奧義。
有些人始終選擇團體旅遊,在公認的景點中走馬看花嬉笑怒罵地匆匆瞥過,
他們也完成了他們的一生。
我無權批評別人的人生,
但我衷心期盼,
在那一面白牆背後,人生可以不要一無所有。
- May 03 Sat 2008 03:34
旅行團與背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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